回顾 NBC《今日秀》节目与 Matt Lauer 相关的性侵丑闻
Apple TV+ 的首档连续剧《早间新闻》(The Morning Show)在 2019 年播出时,故事线的一条主轴就是关于一个感染力十足的早新闻男主播 Mitch Kessler 因为“不当性行为”而被开除之后,关于内部调查,责任认定,包庇以及围绕女主播 Alex Levy 以及整个新闻部门的权力斗争的故事。这个连续剧把包庇形容成了从新闻主播到公司 CEO 都在进行的事情;例如女主播 Alex Levy 会八卦男主播的婚外情女主角,例如 CEO Fred Micklen 通过给性侵受害者升职的方式让她不跟别人说这件事情。
尽管基于美国记者 Brian Stelter 关于美国三大新闻网之间竞争的非虚构图书作品《Top of the Morning》,这个连续剧受到了 2017 年 Me Too 运动的影响而大量更改了剧情。2017 年,Me Too 运动波及了美国三大电视网,CBS、NBC、ABC 都解雇了有不当性行为的员工,包括 CBS 的前主播 Charlie Rose,ABC 的前执行制作人 Michael Corn 以及 NBC《今日秀》的主播 Matt Lauer。很多人相信,《今日秀》节目主播 Matt Lauer 的性侵案对连续剧《早间新闻》有很大影响。
1997 年,时任 NBC 新闻部总裁的 Andrew Lack 对 NBC 的新闻节目做了很多变更,其中包括建立 MSNBC 新闻网,以及让 Lauer 担任 NBC《今日秀》男主播,并且把节目搬进了全新的耗资 1500万美元建造的沿街演播室(Studio 1A)。Lauer 担任节目主播后,《今日秀》在接下来 16 年成为了全美收视率最高的早间新闻节目。到 2001年, Lack 成为了 NBC 公司的 CEO 和总裁。
** 美国甜心 **
与 Lauer 搭档的女主播是 Katie Couric,她很受观众喜爱,被称作“America’s sweetheart”(就像剧中的 Alex Levy 一样,我认为她是 Levy 这个角色的原型)。Couric 与 Lauer 搭档持续十年,直到 2006 年 - 这一年女主播 Couric 跳槽去 CBS 主持晚间新闻。到 17 年 Lauer 的行为被爆出后,Couric 表示“震惊”、“不知道他的这一面”、“对他的行为完全不知晓“。21 年,她出版了自传《Going There》,回顾了自己的电视主持生涯,也回顾了自己与 Lauer 的经历。她为了宣传新书还回到老东家《今日秀》接受访问,承认自己在自己的事业高峰对于有感染力的女性同行不欢迎、怀有戒心,也重申了自己的不知情,说自己对于 Lauer 的印象是友好、体贴、大方,并且说自己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。她的否认、割席、以及写自传的行为都跟剧中的”美国甜心“ Alex 很相似,她宣传新书的采访也被很多人拿来跟剧中 Alex 这个人物的行为作比较。很多人对于 Couric 的态度也是负面的,认为她的否认是在推脱自己的责任。
Couric 知道自己与 Alex 这个人物的比较,她在一个播客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,并且说她认为这部剧很好地表现了一些”(不当)行为的长期影响和破坏“,但是 Jennifer Aniston 饰演的角色不够有感染力。
Aniston 作为该剧的执行制作,显然也有意地借鉴了 Matt Lauer 的性骚扰事件。在接受《Variety》杂志访问中,她说《早间新闻》的第一集的内容在 Matt Lauer 被解聘事件发生后被完全重写。她坚持这部剧虽然跟现实事件相似,这还是虚构故事 - 她说 Mitch 与 Lauer 完全不相同。她说自己为了演好自己的角色,回看了《今日秀》和《早安美国》并研究里面的女主播的行为,还特别去看了 Lauer 被解雇前的的《今日秀》节目,以及被解雇当天的节目,她会想他知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开掉了。Aniston 说自己以前出演的《老友记》结束时,是 Katie 和 Matt 采访她们的;性骚扰被爆出给她的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,让她觉得失望。
(Aniston 还在这期访问里面提起了 Harvey 的经历 - 在一次聚餐时 Harvey 没礼貌地让她同桌一个朋友站起来,让她觉得很无礼;他还在伦敦的时候逼迫她穿他妻子的服装品牌去电影首映式,被 Aniston 拒绝。)
** 打压和噤声 **
NBC 对于性骚扰事件的回应并不让人满意。公司没有雇佣独立机构做性骚扰事件的调查,而是用内部团队做了调查,这一调查被认为是不公正和不可信的。前 NBC 调查记者 Ronan Farrow 指控公司 CEO Andrew Lack 打压关于 Harvey 的性骚扰报道;他还指出 NBC 高层给许多受侵害的女员工付了封口费并要求她们签 NDA(保密协议),而 Lack 之前声称在 Brooke Nevils 在 2017 年向 HR 提出正式投诉前,公司不知道 Lauer 的不当行为。
NBC 电视网旗下新闻台 MSNBC 主播 Rachel Maddow 甚至不顾风险在自己的新闻节目中采访了 Ronan Farrow,质疑公司为何不对 Harvey 的打压指控和 Lauer 的性侵事件做独立调查,并声称 NBC 的员工都对公司的做法感到失望震惊:
“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以来,经历了许多起起落落,但这次的事件在公司内部引起了极大的精神恐慌。”
在公司内部和公众的批评下,公司 CEO Andrew Lack 在 2020 年离开 NBC。
这个人物与剧中的 UBA 前 CEO Fred Micklen 很相似。第一季末尾,新闻部的两位女主播在早间新闻节目曝光了 Fred Micklen 的内部打压、噤声,最终导致他被解除职务。
** 强奸还是婚外情 **
2017 年,Brooke Nevils 向 HR 的投诉导致 Lauer 因为不当性行为被解雇。2019 年,Ronan Farrow 的新书《Catch And Kill》指控 Lauer 是一个强奸犯。书中指出 Lauer 在 2014 年索契奥运会期间在酒店房间内强奸了她。与《早间新闻》剧中的 Hannah 一角相似的是,Brooke 的职位是”跟班“(page)。作为一名跟班,Nevil 的工作是迎接名人嘉宾并准时将他们带到采访现场。(剧中 Hannah 的职位是嘉宾预约负责人,英文是 booker of talent,在被性侵后升为 head booker 嘉宾预约主管)
《People》杂志关于具体经过的报道:
根据 Nevils 的描述,她的任务是在索契与《今日秀》女主播 Meredith Vieira 为《今日》进行奥运会报道,一天晚上他们在酒店酒吧遇到了 Lauer。Nevils 当晚喝了六杯伏特加,去了劳尔的酒店房间两次——一次是为了取回她的记者证,Lauer 认为这是一个笑话,第二次是因为他邀请了她回他房间,她在书中透露。 当她进入他的酒店房间时,Nevils 声称 Lauer 吻了她,然后把她推到床上,问她是否喜欢肛交。内维尔斯说她“多次拒绝”,但据称他“还是照样做了”并且没有使用润滑剂。Nevils 声称这次性经历很痛,她“流血了好几天”。 她在书中叙述,“这是非自愿的,因为我喝得太醉了,没有办法同意。这是非自愿的,因为我多次说过我不想进行肛交。”
在 Vieira 的敦促下,Nevils 在 2017 年秋季 Harvey Weinstein 丑闻曝光后向 NBC 高管报告了她的遭遇。Lauer 被解雇,Nevils 于 2018 年休病假。Farrow 透露她最终获得了“七位数”的赔偿。
Lauer 坚持他们的性行为时两厢情愿的,并称他们有一段婚外情。他否认强奸行为。
在 Nevils 的指控之前,也有女性在《Variety》和《纽约时报》匿名指控他的性骚扰行为。包括给女同事性玩具作为礼物,邀请女同事去他办公室然后暴露生殖器并批评她不愿跟他有性行为。还有女性在 Lauer 被解雇后向 NBC 和纽约时报报告说 Lauer 在 2011 年请她去他办公室,锁上门后性侵了她;她之后昏过去,不得不带到医务室。
** 何时知道 **
纽约时报的报道称,
几家新闻机构的记者最近采访了 NBC 前任和现任员工,询问 Lauer 先生的行为,这引起了 NBC 对可能发表关于他的文章的警惕。但促使 NBC 采取行动的是周一收到的正式投诉。
在周三的一次编辑会议上,Lack 先生表示,Lauer 先生与提出投诉的女性之间的关系始于他们在 2014 年前往俄罗斯索契报道冬奥会期间,并在他们返回纽约后继续保持。根据两位知情人士透露的消息,Lauer 先生的其他《Today》节目主持人大约在周三凌晨 4 点左右得知了他被解雇的消息;工作人员是在节目上午 7 点播出前几分钟才得知的。Lauer 先生的联合主播 Savannah Guthrie 在向观众传达这一消息时明显很激动,她称 Lauer 先生是“一位非常亲密的朋友”,并表示“对勇敢地站出来讲述自己故事的同事感到痛心”。
虽然 NBC 坚称在这起事件被举报之前不知道 Lauer 的不当行为,Ronan Farrow 在书里面写了另外一个故事。Lauer 在 2010 年时候的搭档 Ann Curry 声称自己在同年向两名公司高管报告了 Lauer 的不当行为。在书中,她说 Lauer 在办公室里面向一名节目的前制作人暴露了自己勃起的阴茎,紧张地用一个笑话拒绝了他的邀约。他很生气,说,“你他妈的是在挑逗我。这不好。你在引诱我。”这名制作人“很激动”地在第二天向 Ann Curry 讲述了她的经历。她要求 Curry 不要在报告中提到她的名字(因为怕毁了自己的事业)。Farrow 在书中说她在 2013 年与公司达成和解并留在公司,公司支付了六位数的补偿以换取她签署保密协议。NBC 否认了补偿金有关于 Lauer,也否认了书中提到的前高管有被告知过性侵的事情。